谦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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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史汪】知子莫若父

地球往事之家有儿女2.0，作战中心鸡飞狗跳的一天

“什么？！”史强的眼睛瞪得有平时的两倍大，眉毛恨不得飞到发际线里，得知世界上有外星人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震惊过，“你认真的吗？”

汪淼推了推眼镜，说：“当然是认真的。”

史强双手扶着桌沿，颤颤巍巍地问：“我儿子史晓明？”

“对。”

“和你女儿汪豆豆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早恋了？！”史强带着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，烦躁地在头上抓了两把，枯草一样的短发被抓得四处乱翘，让他看起来更像刚刚被雷劈过了。

“不对啊，汪淼，你是不是搞错了，他俩总共才见过几次面，都不算很熟吧，怎么就恋上了？！”

汪淼抱着手臂说：“这就要问史晓明了。”

“那小子干嘛了？”

“他性格和你一模一样。爱套近乎，说话随心所欲，和人相处没有边界感。”

这下史强不乐意了：“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呢，怎么就把锅扣我儿子头上了？你的意思是豆豆和你一模一样，就喜欢这一款的？”

汪淼的耳朵立刻红了，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：“说正事呢，你能不能严肃点。”

“我很严肃。”史强说，“到底怎么回事儿，你是怎么发现他俩不对劲的？”

汪淼叹了口气。一切都要从一条突然出现在豆豆手腕上的手链说起，当时一家三口正围在桌前吃饭，汪淼和李瑶先后注意到了这件凭空出现的饰品。李瑶问：“这是哪儿来的？”

豆豆往嘴里扒着饭，含糊地说：“晓明哥哥给的。”

李瑶问：“谁？”

“我同事家孩子。”汪淼说。

李瑶点点头，没有再追问别的，只是叮嘱豆豆不能占人便宜，要学会礼尚往来，以后有机会记得给对方回礼。吃完饭后汪淼拉着豆豆坐到沙发上，小声问女儿：“晓明哥哥什么时候送你手链了？那天在游乐场吗？”

“不是哇。”豆豆说，“昨天刚送的！好看吧？”

“好看。”汪淼说，“昨天不是史叔叔接你下课的吗？”

“是呀，然后在史叔叔的办公室遇到晓明哥哥了，他好像是来找史叔叔签字的，休学同意书什么什么的，但是史叔叔不给签，两个人差点吵起来，还好有我在，及时把晓明哥哥拉走了。”

“你们去后街玩儿了吗？”

“是的，我们一起吃了炸鸡块和薯条，然后在街边看到一个卖手链的摊子，我特别想要一条，晓明哥哥说，答应他一件事情，他就买来送我。”

“什么事？”

“不能说！我答应他暂时保密的。”

“没有危险吧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是件好事！到时候你就知道啦。”

“送个手链代表不了什么吧？”史强说，“而且豆豆不是说了，晓明送她手链是因为她答应了一件事儿，报酬而已。”

汪淼问：“你觉得这件事是什么？”

“那谁知道。”史强说，“让豆豆辅导他写作业？”

汪淼皱眉：“史强。”

史强连忙举起双手：“好的好的，我严肃点，你继续说。”

“还有上周日，史晓明专门来找豆豆玩儿，把自行车停在我家单元楼底下，叮铃铃按车把上的响铃。豆豆一听到动静就往楼下跑，平时跟最好的朋友出去玩也没见她这么积极过。”

那天汪淼站从阳台上暗中观察，就看到豆豆站在花坛上，凑在史晓明耳边嘀嘀咕咕说悄悄话。汪淼心中警铃大作。这两个小孩是不是有点太熟络太亲密了？豆豆有很多同学住在这个小区，从小到大都不缺玩伴，这好端端的，怎么突然和一个一米八的高中生有了共同语言？史晓明肯定也有许多同龄的朋友，周末不和哥们儿一起打电动，来找豆豆干嘛？哪有青春期男孩愿意花时间陪一个小学生玩过家家的？

“这太不像话了。”汪淼说，“我对小孩早恋其实不是完全不能接受，但他们两个……史晓明今年是高二吧？已经快成年了，豆豆才上小学二年级，上个月刚过的八岁生日，两个人相差了整整十岁，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

史强说：“咱俩也差了十岁啊。”

汪淼险些被唾沫呛着，他一拍桌子站起身，对史强吼道：“这能一样吗？！”

“嘘，嘘，我就随便这么一提，你小点声，孩子们在隔壁写作业呢。”

汪淼十分勉强地坐了回去。

“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他说，“以后我下了班先把豆豆接回去，家里没人就把她托付给邻居，然后再开车来作战中心，处理三体游戏这边的事情。”

“这也太麻烦了。你不想让他俩再见面了是吧？甭担心，史晓明不会一直在这儿待着，他是因为跟同学打架被停了半个月的课，被班主任从学校赶出来没地方去，这才来找我。再过几天他又回去住校了，他们学校是封闭式管理，豆豆想见也见不着。”

汪淼还是忧心忡忡的，他盯着桌面胡思乱想了一会儿，抬起头发现史强表情诡异地望着自己。汪淼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“没怎么。”史强说，“就是有点儿感慨。”

“感慨什么？”

史强“嘿嘿”笑了两声：“我刚考上警校那会儿，汪教授还在上小学呢。”

史强和汪淼一前一后穿过走廊，推开会议室的门，屋里两个小孩凑得很近，叽叽咕咕地咬耳朵，见门打开立马分开八丈远，还欲盖弥彰地拿起了手边的书。这场面本来挺正常，可在听过汪淼的猜测之后，史强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。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两个小孩，问：“聊什么呢，这么开心？”

史晓明敷衍地答道：“随便聊聊。”

“你俩有什么可聊的？一个上小学一个上高中，代沟比太行山大峡谷还深吧？”
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史晓明不耐烦地说，“你跟汪教授的学历差距不比我们大？代沟比索马里海沟还深吧？每天又有什么可聊的？”

史强说：“我们俩是在聊工作。”

史晓明说：“我们俩是在聊学习。”

史强说：“你骗鬼呢？”

史晓明说：“我骗你呢。”

“诶你小子……”

史强撸起袖子就要打人，汪淼只好拽住他的胳膊，将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。

“都好好说话。准备吃饭了，豆豆，今天老师布置的课后任务做完了吗？”

“还没有。”豆豆说，“我辅导晓明哥哥写作业呢！”

史晓明笑了起来，史强也想笑，但他看了一眼汪淼的脸色，还是忍住了。

“没做完就别出门了，你俩坐在这儿好好学习，我跟徐冰冰说一声，让她去食堂帮忙打饭回来。”

不知是不是史强的错觉，当他提到徐冰冰的时候，两个小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。豆豆自告奋勇地说：“我想和冰冰姐一起去打饭！”

汪淼说：“你有什么想吃的，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吗？”

“但我不知道今天食堂有什么菜呀。”豆豆说，“我去了！很快就回来！”

小女孩推开门，一溜烟似的跑走了，留下两个面色凝重的成年人和一个不动声色的史晓明。史强拿出审犯人的架势，把史晓明上上下下扫视了几圈，然后冷笑一声，说：“出息了啊。”

史晓明满脸的莫名其妙：“我又怎么了？”

“还跟我装。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清楚，学习成绩一塌糊涂，女朋友倒是先找上了。”

“哈？”史晓明瞪大了双眼，“你怎么知道的？隔壁王婶儿和你说的？”

史强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而身边的汪淼看起来已经快晕过去了，全靠扶着椅背才没有摔倒。汪院士深深地呼吸了三次，稳住心神，缓慢地说：“晓明，你们年纪还小，不明白人和人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，而且太容易被情绪影响，太容易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。年轻人都是无畏的，但不该让无知毁掉你们的人生。恋爱关系是个很严肃的事情，也非常复杂，绝不仅仅是一时的冲动和激情，还需要尊重与理解，需要长久的磨合，需要承担起肩上的责任，甚至需要面对失去和分离的可能……这些你们都准备好了吗？”

“我理解你们的担忧。”史晓明说，“但你们在我们这个年纪的时候，不也像我们一样无知无畏？你们未必有人教，不也糊里糊涂活到现在吗？体验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，别老拿年龄说事儿，再过几个月我就是成年人了，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。”

史强说：“你确实要成年了，可以对自己负责，那豆豆呢？你有为她考虑过吗？”

史晓明一愣，疑惑地说：“豆豆？”

“你的小女朋友不是豆豆吗？”

会议室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半分钟过后，史晓明爆发出崩溃的大叫。

“我靠，你当我是你啊？！什么跟什么啊，诶哟我去，真是难以置信，你们竟然怀疑我跟豆豆……史强你听好了，我没遗传你的变态癖好！她才几岁啊？！你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！我跟豆豆？！”

史强和汪淼迷茫地对视：“那你女朋友是谁？不是，我哪有变态癖好了？”

“是我初中同学！姓田！之前住咱家对门！和我一样大！记起来了吗？我靠，我真是太无语了。”

“噢。”史强说，“所以我有什么变态癖好了？”

“你跟比你小二十岁的下属约会！对着比自己年轻那么多的女孩也下得了手，还不算变态吗？”

“我跟比我小二十岁的……什么？”

徐冰冰一手拎着一大袋盒饭，一手牵着豆豆，迈开步子走进了电梯间。红色的数字一点点上升的时候，豆豆忽然问：“冰冰姐，史叔叔有欺负你吗？”